夏表妹一夜未眠,等天亮,七點鐘的鬧鈴一響,立即把個頭發(fā)梳得滑滴滴,衣裳穿得俏刮刮,電門擰至上限,直奔國慶路,穿過得勝橋,步入富春茶社,上二樓,入席中國第五屆早茶節(jié)。
在揚州,吃早茶也是一個節(jié)日,富春的菜點茶花,不僅長得好看,味兒還好吃,一桌好友坐定了,格外好玩。吃的是早茶,玩的是人生。醉翁廳,大包,十三四個客人圍坐,好像一只大五丁,十三四個褶,圓潤,飽滿,喜氣。一杯魁龍珠,一壺煮三省的茶湯,清香透綠。一圈冷碟,畫冊一般,翻一張叫好一回。
蝦籽香菇小巧肥美,水晶肴蹄瘦紅肥白,大燙干絲麻醬油豐足,油爆河蝦點點紅艷,緊挨著的是兩列翠綠小點,徐總介紹,富春的新品,魁龍珠茶糕,來喳,起小勺,接著,顫悠悠,亮晶晶,入口,一呡,口感細(xì)膩滑爽,茶香花芳四溢,還有一絲乳味果仁的甘淳,在早茶的畫框中,格外甜潤怡人。甜尾子尚在唇齒間。
接著,來了一盅蟹黃羹,鮮咸,但爽口,一點也不厚實,仔細(xì)品味,確實是純粹的水鮮,令人精神一振,再嘬一口茶水,神清氣爽,嗓門放亮,你瞧,阿堅,陳教授,說起富春的史料,揚寧兩地洋花蘿卜的方言字正腔圓,引來圍觀,好珍貴,上世紀(jì)六七十年代揚州人上富春,下館子的收據(jù)紙條,上面印刷的可是揚州地委、蘇北公署,還有進(jìn)貨單。當(dāng)年的富春就一家,得勝橋。陳教授講解,徐總順著線索回憶,早茶席立即轉(zhuǎn)為故事會。
細(xì)點來了,繽紛,漂亮,翡翠燒賣的皮,薄如油紙、翠餡如飴,必須是梅嶺青的菜莖菜葉剁成泥。銅皮鍋貼的脆,全靠的頭兩個鐘頭的低溫性子,方能烤出這一爐燦黃如銅皮,湯鹵賽肉汁的佳味。四味餛飩,一只就一枚一元硬幣大小,全是白案大師葉千金的手藝,高湯煮沸后,四味四形四重天,令人叫絕。
千層油糕的紅綠絲十分香艷,韌性油性豐滿,潤口鮮甜。這一籠大肉包必須特別說一下,徐總也是一位大作家,他曾說過大肉包的最佳吃法是籠吃,蒸汽奔騰到一定程度,肉餡中的油水全部逼出,肉包子的鯽魚嘴,一定會汪出一口油晃晃的鹵汁,這時候,要眼疾手快,拈起一只,側(cè)面咬一小口,硬頂著那口竄竄的燙勁,小吮帶小嚼,不得命的鮮潤,到嘴到肚,一條邊的滾燙,接著,吹兩口,稍涼,弄一大口,面與肉餡及油鹵子,混為一談,咀嚼起來尤其富足美味。眼前這一只大肉包,同樣張著一嘴的油鹵子,入口咸甜適中,老酵發(fā)面的咬勁,肉餡的鮮潤,早茶節(jié)上最樸實當(dāng)飽的一口鮮咸味,如果不是一人一只,估計爺們幾個,一口氣能甩掉兩三只,那才叫一個痛快。
夏表妹提議,富春早茶節(jié)的菜點茶都上齊了,大家每人說一句祝福語,然后合影,必須美成花一朵。徐總提醒,各位不著燥啊,還有上海的綠波廊呢,夫人套點四樣寶,長壽桃、葫蘆酥、順風(fēng)葉和迷你粽。粽子就拇指大,細(xì)麻繩繞了十三道,與福字的筆畫一致,寓意祝福。此時,揚劇表演藝術(shù)家葛主席開始給迷你粽松線,那姿勢,水袖起舞一般優(yōu)美、大家立即鏡頭定格。
南側(cè)的窗簾拉開,向下望,磚雕的富春花局正與初夏的花卉一起,呈現(xiàn)著老去的流金歲月與新生的梅蘭竹菊。大家合影,怎么看,都是花兒一樣,富足長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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